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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春华
五一小长假,我和朋友一行去安徽,规划的行程是黟县、歙县、广德。停留歙县时间较长,同行的z先生提议去新安江山水画廊游览,众人皆说好。
新安江是钱塘江水系干流上游段,发源于安徽徽州(今黄山市),东入浙江省后为钱塘江干流桐江段、富春江段。新安江、富春江皆以山水佳美著称。
富春江已经游览过,那是2019年春末跟随市作家协会去采风,乘坐雕花木船。江上旅游,最理想的是坐木船,一路从从容容。但乘坐雕花木船,只能透过舷窗观看景色,难以尽兴。这次到新安江,我们选择坐游轮,而且是完全敞开的二楼位置,可以尽情饱览新安江的山光水色。
和风丽日,我坐在船头,一江碧水,宛若明镜,两岸群山连绵,青翠秀丽。船行,潮平岸阔,风正帆轻,诸峰云气氤氲,忽远忽近,如一幅幅气韵生动的动态画卷,正所谓“两岸画山相对出,一脉秀水旖旎来”!
游船途经九砂民居、三潭枇杷园、鱼鹰捕鱼、漳潭千年古樟、徽州十里红妆馆等景点,粉墙黛瓦的古村落、古民居与绿水青山交相辉映,它们的点染,更使新安江景色美不胜收!
一页页的山,一行行的水,山水的巨帙是如此观之不尽,那一刻,好想叩山为钟鸣,抚水为琴弦。
极目无限,江山如画,鲜红的国旗高高飘扬在船头,那么庄严,衬着蓝天白云,你感到天地的芬芳,一股强烈的国家和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一刻,突然想落泪。
我知道,这不是矫情。也曾见过国外的山水,同样是山,同样是水,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触动你。它们只是仅供拍照的风景而已,一览无遗,坦然得让你没有感觉。而眼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自有一种故园韵味,透出“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的迷人魅力。
有人说,山水山水都有山有水,都有树木、溪流,不都一样吗?不,它们是不同的,就跟人与人不同一样。
对于一个中国人,中国的山水,那种云来雾往、朝烟夕岚、千壑生烟,那是一种气象和意境,里面映照的是尧时日、秦时月、汉时云,浸透了造化的情思。
这是似曾相识的山水,是在李白、王维的诗里初识的,是在柳宗元的《永州八记》里遇到过的,是在石涛的画里观赏过的,是点点滴滴一石一木蕴积而有了情的。
就如眼前新安江这流动的山水画卷,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寄情,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什。李白 《宣州清溪》:“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南北朝沈约“洞澈随清浅,皎镜无冬春。千仞写乔树,万丈见游鳞”;唐代卢象“吴越山多秀,新安江甚清”;刘长卿“新安江上孤帆远,应逐枫林万馀转”;孟云卿 “深潭与浅滩,万转出新安。人远禽鱼静,山空水木寒”……
我来看山水,越过的是地理空间,山水也来看我,从古代的诗里画里,从历代诗人的心灵里,它越过的是时间,我们终于相遇。人和山水的相遇,相遇在无限的时间,交会与无限的空间。想到千百年后,我能与诗人们笔底的山水相遇,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幸福!现时的有限形象转入到绵邈无际的心灵境域,开掘出融心理境界、生活体验、艺术创造的第二自然于一体的多维向度!
人们艳说新安江秋季更美,两岸山峦层林尽染,色彩绚烂。倒映在宁静的江面上,乘舟划行,犹如一幅幅大自然的油画次第展开。特别是清晨江雾迷漫或是夕阳下的余晖,每一次遇见,心都会沦陷。游览了这夏季的美景,我的想象有了驰骋的依托。
一直在想,或许正因为新安江山水的逸品格调,才孕育滋养出在画坛上大放异彩的新安画派,才有了黄宾虹、汪采白等历代大家的涌现。
从2011年至今,黄山市歙县为保护新安江山水画廊风景区生态环境,共投入资金数十亿元,也是大手笔了。古人流连忘返的这条江,如今成了“奇山异水、天下独绝”的4A级风景名胜区--新安江山水画廊。
时光荏苒,千百年过去了,锦绣新安江醉了古人,迷了今者。难忘这跨越千年的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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