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桐庐,首先想到的是富春江,“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春”。富春江南起建德梅城,经过桐庐到富阳,在杭州注入钱塘江,全长110公里,全程“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富春江不仅以自然风光秀美名扬天下,更以历史底蕴深厚闻名古今。东汉高士严子陵三拒光武帝刘秀之召,拒封“谏议大夫”之官爵,隐居桐庐的富春江畔,耕读垂钓,高寿而终,安葬于富春山。而他垂钓之处成就了桐庐一处著名的景观——严子陵钓台,一个自然风光与人文景观完美结合的观光景点,在这里可以体验桐庐四大文化中的隐逸文化和诗画文化。
抵达严子陵钓台需要摆渡过江,途经有富春江小三峡之称的龙门峡江段。我们一行乘坐画舫悠然穿行江上,远观青山如屏,近看江水如缎,微雨笼罩的富春江犹如一幅笔墨淡雅的水墨画一帧一帧呈现在眼前,令人心神俱醉。
渡江上岸,严子陵钓台的牌坊就在离江堤不远的台阶之上,不算高大巍峨,但是古朴庄严。正面上方题有赵朴初先生书写的“严子陵钓台”五个大字,直抒胸臆。背面则是由沙孟海先生题写的“山高水长”,取自范仲淹撰写的 《严先生祠堂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喻指严子陵之风骨。
与严子陵的隐逸淡泊不同,北宋的范仲淹却是个胸怀天下之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先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具有远大的政治抱负。他们二人,一个出世,一个入世。但这并不妨碍范仲淹对严子陵风骨的敬仰与尊重,为此他倡议兴建了“严先生祠堂”并撰写了《严先生祠堂记》,文章传颂千古。
除了范仲淹,历朝历代诸多大文豪如李白、孟浩然、苏轼、陆游、李清照、康有为、郁达夫、巴金等等都曾来此凭吊,寻古探幽,留下了2000多篇诗文。其中不少著名的诗文被刻在了石碑上,形成了严子陵钓台浓郁的石碑文化氛围。这些石碑经过岁月的冲刷,许多字迹已经模糊,但是依稀能看到碑上文章锦绣斐然,书法行云流水。
相传严子陵钓鱼的钓台坐落在富春山的山腰处,距离江面高达300多米。闻言不禁哑然,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哥钓的不是鱼,是气节。郭沫若曾游此地,作诗提出“岭上投竿殊费解”的疑问,并发表“由来胜迹流传久,半是存真半是猜”的见解。其实钓台在何处并不重要,垂钓一种归隐山林的生活方式,更或是一种拒绝的姿态:你鲜衣怒马君临天下,我斗笠羊裘寄情山水,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我们拾阶而上,向着钓台攀登,沿途碑石林立,汇集了众多书法家的作品,包括真、行、隶、草、篆、甲骨等各种书体,具有很高的书法艺术欣赏价值。历代文豪的石像毗邻而立,形成一个阵容豪华的“朋友圈”,这本是后世人刻意所为,倒也令我辈津津乐道。经过李白醉酒睡过的大石头,陆羽评定的“天下第十九泉”,这一路俯首可拾的典故,化解了登山的疲乏,约莫二十分钟就抵达钓台。
钓台共有两处,右边称为东台,左边称为西台,我们所到之处是东台。钓台除了高,并无特别之处,立于悬崖边,却是个不错的观景台,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可惜那日烟雨蒙蒙,雾霭沉沉,远处的青山如薄纱掩面,欲语还休。未能欣赏到“风烟俱静,天山共色”的美景,略感遗憾。而子陵之潇洒超逸,心虽向往之,却不能为之。庸碌如我辈,虽无谓名来与利往,却难免为五斗米折腰。偶尔远离生活的羁绊,在这富春江畔,怀古思幽,涤荡心灵,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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