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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中市实验小学 五(12)班 虞宝珠
天上的云,慢慢变成菌子的模样,风吹来,变化自如,黎明也穿上了白衣。
车子渐渐离城区远了,驶入了这片树木葱郁的原始大山,刚下了一场雨,盘山土路变得泥泞起来,车轮走过,水花一片,“哞哞——”车外传来几声牛叫, “吱——”一声,车停了。我们跳下车,背上的背篓随着我们的动作轻轻晃动。一片欢声笑语过后,胡大姐长吸一口气:“啊!这可真是个采菌子的好天气,出发!”
和大牛小牛合了影,又穿过了几丛矮松,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簇小簇的蕨类纵横交错而生,一条山涧从山上急驰而下,如同一条银链,数条几寸宽的羊肠小道横在眼前,我们扶着道边的百年古树,一小步一小步往前移,眼睛却观着身边的一草一木, 甚至连石头缝里都要猫几眼,都希望自己是第一个找到菌子的人。
林子是幽静的,偶尔传几声鸟鸣。
不一会儿,走在前面的妈妈就大叫一声:“你们快过来,我发现了一棵隐藏菌!”我们抢着往那儿跑去,嚷着:“在哪儿呢?在那儿呢?”啊,看见了!一块石头底下,一棵菌子顶着尘土,躲在里面,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呢!我抢先一步,伸手把菌帽上和菌子周围的土掸开,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菌根,一手托着根,一手抓着根,往上轻一提,只听得“哧咔”一声,像是咬开了油滋滋、嘎吱脆的烤鸭,今天的第一棵菌子露出了真容。我们凑近了瞧,菌子浅灰色的帽子,嫩黄菌柄,勾勒出了它可爱的造型。胡大姐敲敲旁边的树干:“黄牛肝菌可不好找,炖汤能鲜掉眉毛。”说着掏出手帕,像包金疙瘩似的把它小心裹起来。
有了黄牛肝菌的收获,我们都打起精神,在每棵树下挨个寻找,我扒开每片蕨叶,细细寻起来,可当我发现松下的苔藓周围,几个红色的东西若隐若现时,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天呐!只见几棵菌子撑开猩细的菌盖,像浸透血渍的绸伞,边缘泛着弱弱的粉晕。菌褶惨白,菌柄渗出滑腻的黏液,一靠近它们,周围的空气立刻变成甜腥的腐味扑面而来。它们泛着迷人的釉光,像只只毒灯笼在幽暗处妖艳地亮着。一瞬间,我猛地收回手,手心冒着汗,直往后退。“这可不能捡,是毒蘑菇!”捂着鼻子,一溜烟跑开了。大自然的美,有时也暗藏危机。
又往林子里走了一会儿,树更高大了,空气也变得清新, 百年老树的枝干上垂下缕缕气根,如同苍老的胡须。姐姐猛得拉住我的手:“那是什么?”嘿!说来也奇,大树的缝里面两株像扫把似的小菌子探头出来,像几只小触手在空中抓挠,艳丽的橘黄从顶端晕染而下,到了最下面,就是亮亮的象牙,这扫把菌可真是有“形”在先。我们用手捏住菌子的根部,黏凉的汁液一下子缠上了手,痒痒的。轻轻左右摇晃,菌根处慢慢渗出透明的黏液,菌子脱离了薄壳,根子上的几只贪吃的小虫,惊得飞走,我赶紧拿出背篓收获。
一眨眼,太阳已经升上了大山的顶端,背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菌,如林间散落的珍宝,奶浆菌那吸盘似的帽子露在外面;黄赖头这个“大胖子”占了篓里的“半边天”;马勃菌挺着个赛河豚的大肚皮,戳一戳还会生气地朝你发射孢子炸弹;旁边的青头菌立刻变成了“粽头菌”;篓子底下,还有一些不起眼的小菌子,但也都各具特色,有长着大长腿的鸡纵菌,黑漆漆的干巴菌让人误以为是炉子里的煤球,粉灰色的梨菇和紫红色的红菇是对姐妹花,令人赏心悦目。
“嘀嗒,嘀嗒”,雨点轻敲车窗,背篓里的菌子沾着水珠,在暮色中莹莹发亮。恍惚间,那些灰的、红的、橘的影子,都化作了山林的密语——原来最珍贵的收获,从来不是握在手中的菌子,而是我们低头寻找时,大地悄悄印在眼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