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秀夫道:“宋先生,你我第一次见面,本不该以事相扰,既然表兄已经把话挑明,那我也就冒韪直言了。“
“你说,你说!”
“这事说来话长。宋先生还记得七年前,山阳县在雁鸣洲筹建区公所一事吗?”
“怎么不记得?当时洲上的有些人做得太出格了,真是无法无天!”
“平心而论,当年的山阳县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比如说,方法欠妥,而且用人不当,归根结底,是山阳县对雁鸣洲的特殊性认识不足,低估了当时雁鸣洲的反对势力,以致弄成了后来那不堪回首的局面。宋先生,往事已矣,后人为鉴。自古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雁鸣洲的归治,是一桩牵涉到国体和政体的大事,这样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山阳县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呀!颜某主持的民政课更是首当其冲,有着不可推卸之责,今日颜某正为此事而来。久闻宋先生在雁鸣洲声望甚高,一言九鼎,今日之事,还望宋先生赐教。”
“颜课长客气了!”宋云卿沉吟着缓缓言道,“雁鸣洲长期处于不治状态,民风刁悍,藐视王法,积习已深。云卿不才,少时就读于山阳中学,也曾受民主思想的熏陶。那时候举国上下,革命浪潮如风起云涌,中山先生倡导的三民主义早已深入国人之心,复兴中华,势在必然。可是,再回顾这江中一隅,却似死水一潭,如置身于世外,云卿不胜感慨,却又无可奈何。七年前,欣闻雁鸣洲将归治于山阳县,云卿和许多拥护归治的洲民一样,曾欢欣鼓舞,翘首期盼。不料空喜一场,后来的局面,正如颜课长说的‘不堪回首’,我还要再加一句,不了了之。这一拖就是七年,这七年中,山阳县竟毫无动静,云卿甚为不解。”
“四年前,家父弃世,云卿毅然解散了集义堂,兴办教育,发展农商,意在匡正民风,弘扬正气,还洲民一方青天。然奋斗数年,收效甚微,反思起来,云卿深感势单力薄,背后没有政府的支持,要整治一个地方的秩序,谈何容易。方才颜课长不以云卿为外人,推心置腹,将山阳县内情相告,云卿深受感动,所以也向颜课长奉上肺腑之言。山阳县若果真下定决心,将雁鸣洲归治付诸实施,云卿将举双手赞同,并竭诚配合,不遗余力。别的人我不敢说,在我这里,颜课长尽可放心,不必疑虑。”
颜秀夫闻言大喜过望,他颇为激动地搓了搓手道:“啊呀,宋先生,这样说来,颜某来迟了。早知宋先生如此开明,而且如此地豪爽,山阳县何必迟疑再三,拖延至今呢?惭愧,渐愧呀!” (待 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