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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斯理
和朋友出了火车站，找了间宾馆住下后，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可能因为肚中没食的原因，竟然感觉到长沙的街头还有些许的寒意，觅食成为了当下最紧急的事情。面对着路边那么多美食店，那么多热情的店老板，我们犯了难，究竟去哪家店吃，吃什么？朋友提议“去小巷子里面找找，那里也许会有特色，毕竟好酒不怕巷子深”，我听了之后感叹了一声 “高，实在是高”，尾随其后。
来到一个巷子里面，这里的小饭馆也挺多，虽不像主干道上那么灯火辉煌，但是招牌也都整得挺醒目，我们还是犯了选择困难症，还是漫无目的，不知道吃啥。忽然朋友指着不远处一个最高的招牌说道“就去这家看看”，我视力没他好，但感觉相信他不会有错，也就跟着往前走。走近了，看到招牌上写了 “朝阳小炒”四个字，店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应该是老板娘，但她不像其他饭馆的老板娘穿戴得那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是长期和厨房打交道的。她长得文静秀气，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上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卫衣，下身穿一条蓝色的宽松牛仔裤，干净得体，脸上略显冰冷，乍一看还以为是来吃饭的食客。她背后的大厅里坐了一桌客人，其余的桌子都空着，桌面和整个大厅显得很整洁。在门口偏一点的位置，坐着几个人在唠嗑，一看就知道是旁边店铺的街坊们在聊家常。
我和朋友走进大厅，选了张空桌子坐下来，老板娘也回到柜台拿了纸笔向我们走来，并且让我们看着墙上的菜单点菜。墙上的菜单是用记号笔写上去的，估计是考虑到更换菜品的时候不需要重新印制菜单，可以灵活更改。菜的价格不贵，一份菜只需要十多块钱，我们点了五个菜，表示吃了不够再点。询问老板娘后得知饭馆里不出售酒水，于是就让老板娘先上菜，我们自己出去买酒，老板娘听后也拿着菜单向后厨走去。整个过程中，老板娘表现得大方得体，但脸上始终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不像其他饭馆的老板或者服务员，顾客还没进门就满脸堆笑。
酒买回来了，桌上也放了两三个菜，我和朋友就吃喝起来，一边吃一边聊，一边等着剩下来的菜。因为是第一次来长沙，以前听闻说湖南人爱吃辣，而我们点的几个菜里面也都是以辣椒为主，所以也就和老板娘聊起来湖南人的辣文化。老板娘也是有问必答，但是语气一直很冷静，没有因为我们对辣文化的好奇而感到喜悦，也没有对我们喋喋不休的问题而感到不耐烦。菜上齐了，我和朋友也闭嘴了，开始专心品尝起湖南的辣文化。
厨师忙活完走出了厨房，一脸汗水，看得出厨房的高温和辣椒的熏陶，让他挺热。他走到饭馆门口坐在一张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加入到唠家常的队伍里面去了。老板娘环顾了一下大厅里的两桌顾客，看我们暂时没有需要服务的地方，顺手拿起一条毛巾也走了出去，来到厨师身边，用毛巾在他额头上擦了擦汗，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厨师腿上，也和大家唠了起来，同时脸上露出些许微笑。这是我进饭馆近半个小时以来，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笑容。看得出来，这家饭馆是一家夫妻店，老公负责掌勺，老婆负责招呼客人和管账。
朋友吃完饭结账后先出去买东西了，我继续吃着饭等着他，顺便和旁边桌上的客人闲聊起来。在我自来熟的性格驱使下，我和旁边桌上的食客们聊得也很尽兴，一点也看不出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聊着聊着我感到内急，需要找地方放水，就走到门外对老板娘说自己出去有点事，待会儿还过来，让她先别急着收拾桌子，说完就找地方放水去了。五六分钟之后，当我再回来的时候，看到老板娘不坐在老板腿上了，而是坐在我那张桌子旁边的凳子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向外张望着，看到我回来了，她才收起手机站起来，脸色平静地走出饭馆坐在老板旁边，和街坊们聊起来。看着我座位上放的行李包安静地躺在那里，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暖。
又和旁边桌上的食客们侃了一会儿，我朋友回来了，我和食客们打了个招呼，和朋友整理了一下行李，向门外走去。经过老板夫妻身边的时候，我轻轻对他们说：“谢谢你们帮我看行李。”老板娘笑道：“这是应该的，顾客在这里吃饭，我们就有责任帮顾客看管东西。”
一阵寒风吹过，我的脸上感到一丝凉意，但身体里却感到浓浓的暖意，这份暖意不光是吃了很多辣椒，不光是因为老板娘主动帮我看行李，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老板娘坐在老板腿上时候那不经意露出的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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