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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平
又到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小镇上又开始舞龙大赛。可五年了,没有一个人敢向杠子爷发起挑战,那块漂亮的龙王铭牌,一直握在杠子爷手里。
舞龙,杠子爷在小镇上只有一个对手,是麦子爷。小镇上一年一度的舞龙大赛,就是杠子爷和麦子爷争夺那块漂亮的龙王铭牌。其他舞龙者,只有参与凑热闹的份。
上点年纪的小镇人都见过杠子爷和麦子爷各领一队人在小镇斗龙的情景。农历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一大早,从小镇东头到西头,街道两旁人头攒动,东头西头锣鼓同时响起,杠子爷队的金龙从东往西舞,麦子爷队的白龙从西往东舞;锣鼓声时而铿锵激越,时而轻柔舒缓,时而透出闲趣。随着锣鼓声的变化,两条龙时而涌波搅浪,时而舒展身躯怡然闲游,时而又调皮地和浪花嬉戏……人们的心情也跌宕起伏,变换奇妙,时而掌声、时而呐喊、时而会心浅笑……两条龙舞到街中央,高潮顿起,锣鼓声突然狂野起来,金龙白龙翻江倒浪,人们耳朵里只听见轰隆隆、哗啦啦的浪涌声,眼里不见了龙影,只有一团金光和白光互相交织、缠绕。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心跳如鼓。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锣鼓声骤停,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金龙白龙现出原形,人们才缓过神来,掌声呐喊声顿如暴雨响起。
这时,杠子爷和麦子爷斗龙已分出胜负。
杠子爷和麦子爷都舞龙头,那是龙的魂。
龙王铭牌年年在杠子爷和麦子爷手里交替。
五年前,麦子爷因病去世了。麦子爷的坟在镇东麻柳坡上,上面一棵野樱桃树已手腕粗了。
每年清明节,杠子爷都要去给麦子爷烧一些纸钱。
一大早,小镇上就出现了几支舞龙队,还是有很多人看热闹,还有很多外地游客。可在杠子爷看来,那几条龙舞得实在入不了他的眼,都是死龙,一点也没有活气。杠子爷突然又想起了麦子爷,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还有几分内疚:最后那场斗龙,他不该在麦子爷喝的矿泉水里下了两片安眠药……
杠子爷已几年没看过那块龙王铭牌了,今天,他把它从那个柏木箱子里拿了出来。龙王铭牌是金丝楠木做成,刷了桐油,上面镌刻的“龙王”二字,描着金灿灿的金粉。现在,金粉已有些脱落了。杠子爷摩挲着龙王铭牌,叹口气,又摇摇头。麦子爷在的时候,杠子爷是那么想占有这块龙王铭牌,现在,没人和他争了,咋觉得这龙王铭牌越来越没意思了呢?
又叹口气,杠子爷放下龙王铭牌,想出去走走。小镇上两条龙斗得正欢,可杠子爷无心观看。现在的舞龙者中,杠子爷唯一看得起的是麦子爷的独生儿子钟义,能把龙舞活。杠子爷盼着钟义能向他挑战,那样他会把龙王铭牌让出去的。可钟义从未向杠子爷挑战过,他的心思似乎没在龙王铭牌上,几年来都忙着带领大家种果树、修路,说要发展乡村旅游,让大家都挣钱。去年,钟义还被选为分管农业的副镇长。杠子爷明白,钟义永远不会向他挑战了。
镇东一条水泥路,两旁是草莓园,有很多采摘草莓的游客。园里立一块很大的牌子,上面四个金色大字:龙狮之乡。一条金龙正从那头舞来。
杠子爷一路走,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杠子爷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那条金龙从杠子爷身边舞过的时候本该停下来的,那样杠子爷也会给他们指点指点,可金龙没有停下来,他们似乎忘了杠子爷是小镇的龙王。望着金龙渐渐远去的身影,杠子爷越来越觉得那块龙王铭牌没啥意思了。
从焉瓜家院门口经过的时候,杠子爷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这几年也太怪了,以前最穷的焉瓜家,现在也开起了农家乐。焉瓜看见了杠子爷,招呼:“杠子爷!进来坐。”杠子爷应:“你忙,你忙。”杠子爷突然发现,钟义也在,正和焉瓜说着啥。钟义也看见了杠子爷,说:“杠子爷!今晚我找您有事。”
杠子爷“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回家后,杠子爷一直在琢磨:“钟义找我有啥事呢?”杠子爷还是盼着钟义能和他斗一场龙,那样,他就把龙王铭牌让出去。
晚饭后,钟义来了。钟义和杠子爷说了很多话,一直没提斗龙的事。最后,钟义说,想聘杠子爷为镇上几支舞龙队的顾问,提高舞龙队影响,打造乡村旅游品牌,让大家挣更多的钱。说着,拿出烫金聘书,恭恭敬敬递给杠子爷。
这晚,杠子爷兴奋得一宿没睡。
次日,杠子爷起了个大早,用金粉将龙王铭牌上的“龙王”二字又细细描了一遍,然后去了镇东麻柳坡麦子爷坟前。杠子爷和麦子爷说了很久的话,说了自己在麦子爷的矿泉水里下安眠药的事,然后用钉子把龙王铭牌牢牢钉在了坟上那棵野樱桃树上。
望着野樱桃树上那块龙王铭牌,杠子爷心里一下踏实了。
回到家里,杠子爷拿出那个烫金聘书翻来覆去看,他觉得这比那块龙王铭牌有意思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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