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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忘却的记忆 |
| ——回忆我的父亲周中界 |
| □ 周树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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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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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明亮的白炽灯悬挂在方桌的上方，我们兄妹四人围坐在桌子四边沙沙地写着作业，父亲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与姐姐同坐在一张长凳上，倚着桌角借着灯光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书，我梦中的父亲依然如昔，慈爱可亲。
我的父亲是一个从苏北农村走出来的农家子弟，1958年读完镇江师专后分配到扬中，在教育战线勤勤恳恳工作直至82年去世。父亲曾在全县多个乡镇担任过中小学教师和几座小学校长，后调入教研室工作。
我的父亲是个护家爱子、勤劳朴实的人。那时候，父母工作忙，我们兄妹四人年龄又小，每天买菜做饭、洗衣缝补等家务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父亲主动分担责任。每年季节转换，家里的衣服、棉被洗晒收藏多半是父亲做。那个年代家里衣柜少，部分衣物只能用大小纸箱收藏，细心的父亲总是在箱子外面贴上标签。父亲对我们兄妹关怀备至，我们兄妹四人的小指甲基本上都是由父亲来剪，甚至洗头、洗澡、梳小辫子也得靠父亲，尤其是父亲还会为我们姐妹梳不同的漂亮发型。我至今都记得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学校有个活动，父亲给我梳了一个少有人会梳的四花辫子，还扎了个粉丝带，到学校后同学们都羡慕不已，我开心了一整天，晚上睡觉都舍不得解开。姐姐至今仍保存着一张父亲为她梳的漂亮小辫的童年照片。
我父亲是有条理、讲卫生、爱干净的人。父亲对我们的教育，从来都是身教重于言教。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住在铺有木地板的矮小陈旧的公房里，父亲每天都把地板拖得一尘不染，木纹清晰可见。他下班回来总是操起大扫把，把门前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让路过的邻居们走的舒心。为培养我们兄妹四人的劳动观念，父亲还给我们排了值日表贴在墙上。每个周末，父亲都得带领我们搞卫生，兄妹四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哥哥姐姐个子高点负责擦门窗，我和妹妹负责抹桌凳。父亲不但要求擦桌面，还要把桌腿桌框擦干净，连煤炉的铁外壳都要擦得锃亮的。遇到我们兄妹不能胜任的事，父亲就自己做，屋梁和悬挂电灯的电线上的灰尘、蜘蛛网，父亲总是把鸡毛掸绑在竹杆上爬上梯子去清理。
父亲是个勤奋好学、真诚谦逊的人。他一生做人做事谨小慎微，从不乱多言，而是埋头在他的学问中。“给人一碗水，自己得有一桶水”是父亲从教的基本理念。他喜欢读书，不仅常到县图书馆去借书，而且还到新华书店买新书。父亲总是晚上看书，有时我一觉醒来，父亲还保持着原先看书的姿势。77年高考制度恢复后，有些学生慕名而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城区的、乡镇的，向父亲求辅导、寻资料的络绎不绝。不管谁找上门来，父亲都是竭尽全力帮助，真诚无偿地为他们解惑答疑，毫无保留。特别是对渡江过来的幸福公社（现为西来桥）的学生更是关爱有加，不但热心辅导有时还留饭住宿。在父亲的帮助下，有的学生考上了大学，改变了命运。父亲这样无私帮助青年学子的举动，就是要实现他作为一名教师，把自己所拥有的知识全部奉献给学生的心愿。
父亲是一个认真负责、宽厚友善的人。父亲对待教学工作一丝不苟，留下的备课笔记字迹犹如字帖，刚柔并济。听父亲的同事讲，他讲课诙谐幽默，旁征博引，深受学生喜爱，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老师。一位市政府的干部至今还记得父亲绘声绘色讲课的情景，珍藏着一张五十多年前父亲用毛笔写给他的“三好生”奖状。父亲做教研员时，常骑一辆公家的旧自行车下乡，天不亮就出发，有时候是人骑车，遇到雨雪天气、乡间小路泥泞，就变成车“骑”人。父亲就这样风里雨里将全县上上下下各个学校、教学点都踏遍了，不知来来回回多少次。有次父亲去一个偏远的学校，得知一位身怀六甲的年轻教师为准备公开课紧张得不知所措，父亲主动帮助她确定课题、选择资料、设计教案，并亲自演示讲解做示范，将每个环节都一一仔细交代清楚。时隔四十多年，今年78岁的这位老师回忆当年公开课的成功喜悦，心中对父亲充满了怀念、感激和敬佩。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是对教育工作者乐于奉献，甘为人梯精神的写照。我的父亲只是中国千千万万教育工作者中的普通一员，他虽只走过了45个春秋，但他热爱的教育事业是他一生的追求。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不仅我哥哥子承父业，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教师，我的女儿也走上了教师岗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父亲的思念愈来愈强烈，正是父亲潜移默化的引导，我们四兄妹始终保持着积极向上的生活理念。父亲留给我们真诚善良做人、勤奋向上做事的准则是我们兄妹最宝贵的精神财富，是我们永远忘却不了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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