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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阔登
老话讲:人生憾事,刀鱼多刺。少刺而又味鲜的鱼的确不多见,要说有,首先得数河豚了。
阳春三月,扬中的河豚味最美。那回,我们食之正当时。
那天,上菜前,在座的当地友人饶有兴致地说起古时扬中人吃河豚的规矩:一般不拿河豚请客,吃河豚一般都是朋友相约,每个人在吃前放一枚铜板在面前的桌上,表示出自自愿,任何后果自负。我们这边有人小声道:“要不我们也各自摸出一个硬币表示表示?”“不用啦!”两个扬中朋友异口同声道。大家哄堂大笑。
河豚上桌。那是一道河豚砂锅煲,用河豚与秧草共同煲制。友人老卢介绍说,秧草与河豚可是一对绝配食材,豚肉油脂丰厚,大火煮烧入味,会沁出浓稠汁水。秧草煸炒后伴河豚同煮,脆嫩的秧草恰能吸收豚汁,以微苦解腻,以清爽融鲜。原来是这般道理。
我再细看那煲,其内好像没有其它什么配料了。老卢瞧出我的心思,解释说河豚鱼本身就很鲜美,对它的烹饪手法越简单越好,欲求其真味,必须“单”、“纯”、“简”,配料太复杂,破坏了食材本味反而不美。我点头称是。
热情的朋友将盛好的一碗带着鱼皮的河豚肉放在我面前。以前没吃过河豚,听吃过的人说得绘声绘色,心里总是有一份羡慕,一份向往,如今美食当前,心中又陡然升起几丝紧张。
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诱人香气,虽说是心舌生津,内心还是有些挣扎的,迟迟未动筷。老卢在一旁鼓劲道:“老黄,没事没事,就先吃这鱼皮,这东西可非常养胃。”我夹起一块一面黑一面白的肥厚鱼皮入嘴,嚼了几下,不料嚼出了满嘴的刺,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最后碍着众人的面只得强咽了下去。友人瞧出我的尴尬,忙说:“怪我,都怪我,我没说清楚。”原来吃河豚鱼皮也有诀窍:把黑色的带刺外层卷在白色的内层里面,稍嚼两下就赶紧往肚里吞,这样就不会吃得满口刺了。据说这样吃下去就像给胃穿了一件衣服,可以起到养胃的作用。我按法吃之,只觉那鱼皮胶质浓厚,食之黏口,给人的味觉美感远胜于甲鱼的裙边和海参,真不错。再喝一匙浓浓奶白的汤,只觉那汽如牛奶般丝滑爽口,小小一口,鲜味立即盈满口舌,再一口,含在嘴里许久舍不得咽下了。现在想想还直泛口水呢。
再瞧那鱼肉,肉色玉白,夹起,白皙丰腴的豚肉在筷子上颤动,嫩似豆腐,入口,哇,那肥嫩的口感彻底征服了我的每一个味蕾,让人欲罢不能。人家形容美味,是说它能“让味蕾在舌尖舞蹈”,可我想说这河豚肉之味足以“让味蕾在舌尖上美得完全忘记了跳舞”——已被征服得熨熨帖帖。“今朝不食河豚肉,平生枉来世上走”,抑或是“拼死吃河豚”,对这些话我算是深有体悟了。
河豚煲里煮得有些泛黄的秧草,吸满了鲜香,食之可口异常。当日运气亦佳,煲里的是雄河豚,吃到了难得的“西施乳”。那娇小的“西施乳”,香嫩、甜糯,让人绝不忍心以牙舌粗暴对待之,否则就成了暴殄天物。得用筷轻轻地将其夹起,再用舌尖和嘴唇慢慢地舔、抿,让它渐渐化解……果真是入口即化、美妙绝伦,这 “西施乳”,名副其实。
边吃边聊。另一位当地友人老周介绍说,人们的确一般不用河豚待客,当然也有家里办席用上河豚的。如果有人家用河豚招待客人,为安全起见,河豚烧好后,厨师先尝一口,过十来分钟,一切太平,菜方可上桌。当河豚上了桌,主人只是自己埋头先吃,并不招呼。客人吃不吃,全凭自己意愿,主人并不相劝。
我知道,这主人和厨师先吃,其实就是验毒,这是用生命在款待客人啊,这美味背后是主、厨的一番真诚,想想真让人感动!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没必要了。”老周继续说道。原来当地已成功大面积养殖无毒河豚。较之野生河豚,人工养殖的河豚毒性已大大降低,甚至无毒了,可以说河豚已改头换面变成安全的鱼了。加之扬中民间食用河豚历史悠久,大小店家已经积累了烹饪河豚的丰富经验,且有一整套成熟的烹饪技术,大伙儿不会再有“拼死吃河豚”的后顾之忧了。
主客吃着,聊着,相当尽兴。当时,餐厅的电视正在播放一个当地节目,有关河豚产业的:“如今,无毒安全的河豚摆上了餐桌,小小河豚撬起的可是造福一方的大产业,源远流长的河豚文化在它的故乡更加深入人心……”
好呀,这河豚“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历史总算终结了,真正地像天使一般福泽一方了。
想那汪曾祺先生在谈论河豚时,虽有经典的“洁本”之说,不过他却没真正吃过河豚。年轻时代,他在江南生活时,曾多次有同学邀他上家里吃河豚,并保证不会出问题,但他最终都未赴约。直至晚年,他才后悔当初拒绝了诱惑,引此为深深憾事。
想想,如果在当今,汪先生也不会为河豚有毒而迟疑着不敢轻易尝鲜而留下遗憾了。倘若他还健在,能来扬中——把“洁本金瓶梅”写得最好地方,吃上一回河豚,写出一篇《邂逅扬中河豚记》,鲜美之味定会透纸而出,岂不妙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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