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甫娶秀姑原本十分称心，相亲时，云甫只看了秀姑一眼，即表满意，此后天天巴望成亲。岂知到了大喜之日，进入洞房，方知自己不行。眼见着那熟透了的桃子放在嘴边，却尝不出桃子的滋味，这心中的懊恼实难细述。 院里人都说云甫的性情越来越古怪，无缘无故地骂人，无缘无故地摔东西。他们哪知云甫胸中窝着一团无名之火。他对秀姑初时还怀着一点做丈夫的歉意，有火也不对她发。但久而久之，他开始怀疑秀姑是否嫌弃自己了，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秀姑，将来会不会离他而去，秀姑总是说：“不会的”。但他觉得这三个字不够有力，他注意观察秀姑的一举一动，对她吹毛求疵起来。晚上睡在床上他故意捏她，掐她，有时却又抱着她号啕痛哭，大骂他老子害了他一辈子。秀姑始终强忍着，任他所为，泪水常将枕巾浸湿。 自从二太太对云甫说了那番话后，他白天也不许秀姑离他一步，秀姑实在有事要离开一下，总要象哄孩子似地对他说半天好话。有时离开时间长了一点，他便大叫大骂，还故意跌倒在地，别人拉他起来，他横竖不肯起，非逼秀姑回来不可。秀姑被找回来后去拉他，他便操起手边的家什，不管是木器还是瓷器，就朝秀姑头上砸，秀姑要是避开了，他就朝秀姑扔过去。就这么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闹得秀姑苦不堪言。 有一次，秀姑的头被砸破，鲜血从眉心流出，一直淌到鼻梁上，实在忍无可忍，她走到云甫跟前，低声道：“你再这么闹，我马上就把那句话告诉三太太！”云甫闻听此言，立马沉默下来，接着又抱住秀姑痛哭零涕。 秀姑要告诉三太太的那句话是什么？为何能镇住云甫？这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原来云甫脾性虽坏，人却不傻，他知道宋家的家产有他一半，所以，他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他将终生无后。他曾郑重其事地要求秀姑，不要把他房中无能的情况告诉任何人，他在盘算着一个计划。云甫知道，他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他正在编织的这个计划，也许是他此生唯一要做的一件事了，做成了呢，他还有个活头，做不成，那他生也无趣。 说到此处，秀姑吓唬云甫的那句话，也就无须一赘述了。但秀姑并不知道云甫还有个大计划，她误以为云甫怕此话说出去丢人，她自己又何尝肯对人言呢？只是当时被逼急了才说出那话，其实，按秀姑的品性，这难以启齿之事打死她也不会对人说的，便是她无缘无故遭受云甫打骂，受了这许多委屈，她也没有向任何人诉说，当着人依然是笑脸相对，背着人时自己独个儿抹把眼泪。 三太太是听到底下人的议论，才略知一二，派人将秀姑喊到自己院内，追问秀姑，秀姑这才哭着向三太太说了个大概，房内之事秀姑却是只字未提。 宋云卿听罢三太太的叙说，站起身道：“三太太，走，陪我找云甫去！” “现在？他二人怕是睡了吧？”三太太道。 “睡了也把他叫起来！” 淑珍道；“云甫的脾性吃软不吃硬，你去说话悠着点，千万别火上浇油！” “我知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