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太阳刚越过高楼树梢,扬子西路与新扬路的交叉口,柏油路面已经泛出热气,脚刚踩上去,就能觉出隐隐的灼意。早上7:30,交警何宇寰站在路口中央,身上的荧光绿短袖被晨光镀上一层亮边,格外显眼。
仔细看,他的后背已经洇出一片深色,随着他抬手指挥的动作,那片湿痕还在慢慢往下漫。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有的滴在衣领上,有的没等落地就被热风卷走。偶尔有车流稍缓的间隙,他抬手抹了把汗,袖口往下褪了寸许,露出的大臂上立刻显出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被短袖遮着的地方是浅些的肤色,晒在外面的部分已经黝黑发亮,连手背上的皮肤都透着被烈日烤过的红。“每天早晚高峰,我们全员都要上路面。”他说话时视线始终锁着路口,一辆电动车想抢在红灯前冲过去,他伸手一拦,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却很清晰:“等几秒,这会儿车多,别急。”
早高峰的车流渐疏时,他才退到路边,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大口。喝完水,他转身往中队驶去——接下来是值班,傍晚晚高峰还得再来。
下午4点,永勤河沿岸的辅路上,阳光把路面烤得发白。王兴龙的警车刚停稳,就看见路边的小轿车前脸撞得凹了进去,保险杠耷拉着,前灯碎了一地;旁边的电动三轮车更厉害,车斗歪向一侧,车轮都变了形,驾驶人站在一旁的树荫下,正揉着膝盖。
他先从车里搬下反光锥,在来车方向摆了二十多米,又快步走到驾驶人身边:“除了膝盖,腰和胳膊有没有不舒服?”对方摆摆手说“就磕了下,没事”,他才转身去拿相机。因为受损严重,他拍的照片比平时多——轿车的引擎盖缝隙、三轮车变形的车架、地上散落的零件,连两车之间的距离都用卷尺量了量,记在本子上。
蹲在地上画现场图,他手里的笔在纸上标着两车位置,额角的汗滴在画纸边缘,晕开一点墨痕,他只抬手蹭了蹭下巴,继续跟双方确认。
沟通时他的声音很稳,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是同事问下一个警情的位置,他应了句“这边弄完就到”,挂了机才跟两人解释:“你们这情况,轿车能开就先挪到路边,三轮车我叫了拖车。后续去事故处理点,带着证件就行。”
收拾装备时他看了眼表,正好4:40。“我们班组24小时轮班,正常得接40到50起警。”王兴龙边收拾边说道,像这种受损的,得拍仔细、问清楚,不然到处理点容易说不明白,40分钟算刚好。
警车发动时,后视镜里的拖车刚到,正准备勾住三轮车。而1个小时后的扬子西路,晚高峰的车流已经像潮水般涌来,何宇寰的荧光绿身影又出现在路口中央,手掌在热气里起落。
□ 奚嘉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