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子江水携带着大量的泥沙,也携带着
泥沙般数不清的民间传说
江猪子就是一条江水喂养的哺乳动物
时而浮起在宽阔的江面上
时而深藏在江水下面,伴着水流
总有一种尖锐、嘶哑的哭
夜深人静的时刻,这种哭声
弥漫着整个江面,像少女的哀怨
又像是一个老男人分裂的精神
在江水里捶胸顿足
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紧守深闺,手足无措
孤独的心像一个无法抛出的绣球
一首打油诗无聊地想起蚊子,
在粉红色的罗帐
对自己的人生轻轻地诉说
“身如猫花嘴似针,
吹弹歌舞进我门。
一身白肉听你咬,
莫到枕边说私情。”
小姐的私房话让吸血的蚊子动情的沉默
如蚊子的叫声在耳边炸响,女儿的歪诗
让父亲的颜面伤风败俗
仿佛一颗毒瘤长在心上,并迅速蔓延到
充满仇恨的深刻的脑壳
世俗的牙齿咬出了血,那血
充满腥味,充满骨肉
那不绝于耳的三纲五常,像《圣经》
被一个忠实的基督教徒亵渎
就是这首歪诗溅了老夫一身的墨水
还有小姐那双的柔弱、纤细的手
终于小姐被带到了一座深山老林去拜寿
那醉人的酒香,早已飘到小姐的心头
只是裹着小脚的女儿再也无法前行
一下昏倒在世俗冠冕堂皇的大门口
而父亲早已逃走,在这样的荒山野岭
多亏了一个好心的老鸨善意的收留
一年的风月,见证了小姐的洁身自好
一年以后,郁郁不得志的父亲
踉踉跄跄地跨进了这家风月楼
父女俩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邂逅
那次邂逅,伦理划开了一道流血的伤口
曾经的绣花鞋上,那首歪诗
像绣花针,针针刺痛父亲的胸口
当女儿把绣花鞋当礼物赠送给父亲
当父亲知道那一夜自己是把自己的女儿亲搂
最传统的道德一下子在眼前的长江里沦落
虽然父女俩都先后沉入了长江成为江猪
那首诗歌却时常在江面上漂浮
打那以后,沙洲上的人们只能看到江猪子的脊背
总也看不到蒙羞的尾和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