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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苏省扬中高级中学 高三(12)班 刘博文
老家有一个大灶,现在已经没有了。
关于大灶的记忆是从我第一次烧锅开始的。
那年我10岁。之前,爷爷没有让我烧过锅,我只被允许在不远处观看。那一次,我趁爷爷去仓库拿豆杆的工夫,第一次烧起了锅。无形的热浪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我的脸颊,像抚摸,无故让我想到了春风。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根墨黑的火钳,左手一下将豆杆送入炉里,右手迅速翻起被压着的火钳,“滋啦”一声,火苗像雪花般飞出,瞬而隐灭,波起波灭,斯如我心,一股莫名的热血席卷了全身,这使我感受到了夏天。转瞬,炉归于沉寂,只有跳动的火苗和时时的炸裂声彰其所存,我又感受到了秋天。
我沉浸于灶给我的四季之感。我觉得它像个艺术家,不一样的是它有着无穷变幻的能力。我疑惑灶的神奇,想到一个蓑衣老人,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走过如画的四季。我盯着灶膛里的火苗,如同看着它的心脏。
猛然一抬头,面前突然出现那张熟悉的脸。“爷爷,我会烧灶了!”我高兴地冲到爷爷怀里,心中有如灶中火苗的激动。爷爷低头看着我,我仰头看着他,我眼中仍见灶影,他眼中只有骄傲。
从那时起,我开始慨叹起灶带来的艺术。它带给我浓郁的四季,给了爷爷对子孙的骄傲。当然,不仅如此,它还给了我神话般的感受。
灶的大囱上贴了张灶神像。那灶神身披锦绣,脚踏云风,神勇无比。奶奶对灶神是无比虔诚的,因此,灶神在每年都会吃一顿大餐。大餐很朴素,白米饭是常客。那时候,菜摆在灶台上,房间里蒸气氤氲,奶奶对着灶神拜几拜。我有时不解,奶奶告诉我,那是保佑我们吃得饱、吃得好、吃得香。但随着长大,我越来越觉得,那不仅是一个古老的仪式,也是一个艺术家回馈的艺术盛宴。在火木的气息下,完成艺术的演绎。
我曾对“灶”字充满兴趣,一火一土,像极了大灶。我问奶奶,她说:“没有土,没有吃的;没有火,做不了吃的;没有灶,日子怎么过?”我一下就爱上了这个解释。多么朴素,充满烟火气息的逻辑!或者说,多么完美的对火土艺术的诠释。
用灶做出来的菜是绝美的。倒上油、食材,盖上锅盖,一会便听到食物在锅中的吟语,伴上火苗的节拍,形成了一场天然的交响曲。打开锅盖,在一瞬,无数的压抑久了的蒸汽腾空而起,像厮杀于战场的千军万马,像飞奔在崇岭中的雪豹。无论是蒸鱼,番茄炒蛋还是米饭,总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一种有经过大火锤炼才养成的味道。这味道沁人心脾,像木瓜、像果蔬、像高糖,混入其中,产生一种众多先进科技难以企及的美味。我闻着、吃着,像欣赏一位艺术家的作品,这是一位能将豆杆和火转化为香气的顶流艺术家给我的贽礼。
又是几年,老家的拆迁夺走了我儿时的回忆。夺走了那朴素的艺术家,那带着蓑衣穿行于四季的老人。我终决定再去看看,去看看那个陪伴我多年的艺术家。只不过而今在我面前的,早已是一堆遗迹。
不,这不是遗迹。它的灶炉仍清晰可见,仿佛说着:“嗨,我还在呢!”我一时语塞。我看着它,看着它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作品,泪水滴在了那曾无数次燃起火苗的灶炉里。
是啊!灶无非是火与土。它把一生献给了火,而如今终成了土,这算是如愿始终了吧!我突然替它高兴。起于土石,隐入尘烟,始终如一。至少我见证了它的全部艺术。
我拍了拍它,转身离去。我的余光分明看见,那个身披蓑衣的老人,笑着朝我招招手,随即隐入尘烟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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