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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影虹
前阵子和朋友聚餐,为了避开周末的人流,我们特地挑了一家没去过的餐厅。到了之后发现,这家餐厅开在一所中学附近,我们的饭点正好碰上了放学时间。伴随着悠长的铃声,穿着校服的初中生们从校门口浩浩荡荡地涌了出来,夕阳的余晖泼洒在他们的肩上,像是给每个人都穿了一层金色的铠甲。
我有些奇怪,周末怎么还上课呢?朋友说,这是初三的学生,下周他们就要中考了,我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是六月啊!又到了这一年一度被中高考新闻刷屏的月份,未来的一个月里,考试、填志愿、查分这传统三件套会轮番霸占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贯穿整个淅淅沥沥的梅雨季。
进入餐厅,刚坐下,我的目光就被餐桌旁的一面墙吸引了。
刷成明黄色的墙面上,挂着一块巨大的塑料板,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便利贴,很明显,这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们贴的。便利贴上略显稚嫩的笔迹诉说着这帮孩子们青春期各自的烦恼与心事,写得最多的是“中考加油”和“考个好大学”,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诸如 “xxx是大笨蛋”之类的话,读来令人忍俊不禁。
我忽然有些感慨,算一算,距离我参加高考也已经过去近十年之久了,我上高一的时候,教室里也有这么一面便利贴墙,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压根不记得自己当初在上面写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我也曾拥有过一段珍贵的时光。
海明威说,你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步入社会几年之后,我对这句话的感悟更甚。十几岁正是纯白到极致的年纪,在学校的每一天都会被最纯粹的情绪所浸染,尽兴地笑,放肆地哭。和那么多同龄人璀璨闪耀的眼眸相对时,心底的那份纯净和激荡,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满墙的便利贴让人心有所感,吃饭的时候朋友又顺便和我聊了聊当下的升学现状,有一点是我们都难以理解的,那就是:如今的志愿填报竟也成了一项产业。无数家长和学生涌入直播间,列出比给孩子相亲还要具象化的条件,然后争相发问:老师,我们家孩子读哪个专业好?
在就业压力面前,无数的家长低了头,顺带着孩子也弯下了腰,不管情愿不情愿,一切向找工作看齐。
选对了专业就能选对今后的人生吗?我想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如果赌上青春期的友谊、自尊、时间和一切,所换来的一纸分数,最终还是敲不开这个世界的大门呢?毕竟所有选拔性的考试里,都无可避免地会出现输家。
那么,青春期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教育的本质是什么呢?恐怕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每个人也都需要去寻找自己的答案。
上学的时候,我认为学校是既无趣又无情的地方,它禁锢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让学生们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毕业和长大。但真正长大之后,却发现学校是再温情不过的地方,它只是冷静、克制、沉默,从不留恋过往,默默地送走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又迎来一届又一届的新生。如此循环往复。
印着分数的试卷,写完一支又一支的笔芯,清晨六点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洒在书桌上。学生时代,生活好像充满了烦恼,却又无忧无虑。十八岁之前想要成为很多人,十八岁之后却发现只能成为自己。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却也是孤身一人穿过隧道。在属于自己的那条隧道前徘徊许久,等到真正穿过去却发现,高考似乎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吃完饭走出餐厅,天色已晚,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散步。学校褪去了白天的热闹与嘈杂,庞大的教学楼隐秘在阴影之中,显得有些寂寥和落寞,像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
教育和高考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再一次闯入我的脑海。
教育的意义是为了让人成为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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