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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直东
故乡扬中，江中沙洲。河港纵横，得天独厚。鱼米之乡，名实相副。而于水产之丰盛，闻名遐迩。最具名声的，当推“长江三鲜”：河豚，鲥鱼和刀鱼。至于螃蟹、虾子、河蚌、螺蛳之类，在我童年时候的河里、港里，则几乎是无处不在的。
那时候，小朋友们最热衷的，除了游泳，就是捞鱼摸虾。而钓虾之趣，至今仍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扬中常见的虾大致有这几种。一是河虾，在河水里生长，大虾通常成青褐色，壳稍硬。雄虾总是挥舞着两只大螯，威武雄壮。你在河边洗脚，它们就来了，用大螯钳你的脚，讨嫌是讨嫌，但不疼，痒痒的。另一种是江虾，在长江里生长，呈暗白色，壳稍软，个头比河虾略小，总是随着港水的潮涨潮落游动。还有一种是“风虾”，每只仅一公分大小。它们照例是结成团队，一簇一簇，密密麻麻地在河坎边游弋。
我最难忘的，除了在河里钓螃蟹，就是在港里钓江虾。
大哥是制作蟹网的能手。只要在蟹网当中缝上一块二十来公分见方的白布，钓蟹网就成钓虾网了。我就常用这钓虾网在家门口港里钓江虾。每到平潮和落潮时，港水相对平缓，就是钓江虾的好时机。
钓蟹和钓虾，都要在网里扣上钓饵，叫做蟹食和虾食。螃蟹是荤食主义者，所以蟹食通常是鳗鱼肉、青蛙肉和蛇肉。虾呢？往往只喜素食。这虾食，要自己制作的。
制作虾食，是在干面粉里加适量的水，再加进少许豆油。揉成面团后，搓成比筷子略粗的长条，再切成段，段长两三公分；然后下锅煮熟，捞起来暴晒。晒干了的虾食，“铁剥实硬”，在水里经久不化，且有诱虾的油香味。钓虾时，在每个网底扣一两个虾食就行了。
在港里，每隔一段距离下一口网。下了一二十口网，等待一二十分钟，就可用带铅丝钩的竹竿依次“起网”，一只只活蹦乱跳的江虾就到手了。再等一会儿，再依次“起网”，又到手一只只活蹦乱跳的江虾，绝对不可能有一网是空的。
那时候，虾真多。每起一次网，网里，大大小小，少说总不下一二十只虾。因为虾多，不稀奇，所以我钓虾，每网只选七八只稍大的虾，看不上眼的小虾，一概放回港里去。
新鲜江虾剪去脚和须，可以炒食，可以烧汤，甚至可以做馄饨馅心，味极鲜美。吃不完的虾，拿去卖？没人要，不值钱，丢掉又可惜。常用的办法是晒干，叫虾子干。虾干可以较长时间保存，随时用来做菜，味道照样很不错。
河蟹、江虾、螺蛳、黄鳝、鲫鱼等等，都是大自然无偿提供的水产美食。你只要有时间，有工具，甚至有技术，便总会捕捉到它们，而且一钱不花。
这些年来，由于种种原因，那些几乎是取之不尽的普通水产，已经渐渐减少。河豚、螃蟹、虾子、黄鳝之类，都已渐渐被人工养殖所取代。
真心期待着，什么时候，我们家乡的人，有重现那鱼趣、蟹趣、虾趣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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