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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社
有人说：旅游就是从自己玩腻的地方到别人玩腻的地方去。这句话对我今年国庆期间的金门之行倒不尽然。金门对我来说，一直抱有种神秘的感觉。公职人员踏入金门，尽管手续冗繁，审核关口重重，但我一旦去意已定，不管怎样，还是执意前往。到金门旅游，主要不是为了观赏那里的风景名胜，（其实那边也没有叫得响的风景名胜），而是想寻觅当年炮击和海战留下的遗迹，以及通过跨越那一条隔断的浅浅海峡，去感受临岐68年另一种制度下同胞的生活和生存状态，给自己一些精神的充实和思想的启发。
从厦门五通码头坐船50分钟即可到达金门，处于北纬24.5度的金门，时值十月，秋始夏余，气温仍达34度。踏上金门之地，有扑眼而来的绿色，附耳而至的海风，千树争翠，百花争娇。植被覆盖率颇高，原生态绿地片片块块。屋舍以平房为主，楼宇一般不逾三层，这与对岸厦门的高楼林立、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形成完全不同的风格。那曾经的战机、大炮、坦克、碉堡及战船，都完整地退役在岛的腹地和周边，无声地向人们述说着一段不寻常的历史，凝重中让人更加懂得珍爱和平。
金门县，古称浯洲、仙洲，唐德宗贞元19年为牧马监地，五代时编入泉州属地。1915年正式设县，是台湾地区所谓的“福建省政府”。辖区由金门岛、小金门、大担、二担等12个岛屿组成，总面积150平方公里左右（比228平方公里的扬中要小一些）。金门离隶属厦门的角屿仅1.8公里。2004年2月，海峡两岸启动金门——厦门“小三通”，从此“两门”之间进进出出，往来不断。
早在1958年炮击之时，金门大约有10万驻军，当地人只有5万多人，可见其时兵多民少，战争笼罩。如今经过一次次的撤军，驻军仅剩两三千人，一些军事设施已向游人开放。尽管战争的烟火早已灰飞烟灭，但在我看来，岛上多数景点还是与昔日的争战有关。
参观坑道，最让我惊叹的是翟山坑道。它完全是由人工在花岗岩中爆破挖掘，深入海底。连通海湾，工程浩大，充满神秘。如今，这留给历史的神秘，已成为独特的风景，并大方地撩开面纱，迎接游人，让人记住那段不寻常的历史。
浏览观察所和射击掩体让我心绪难平。地上绿草如茵，与迷彩伪装的战壕浑然一体。地下坑道蜿蜒，工事中观测岗、射击点、宿舍、弹药库、粮秣库俱全。通过马山观测所的观测窗，我眺望狭窄的海域，角屿就近在眼前，这角屿就是当年解放军的“海上钢钉”，它与大嶝岛、小嶝岛一起被称为我们的“英雄三岛”，由此可见当年对峙的程度。提到马山观测所和角屿这两个地方，让我不禁想起著名的经济学家、世界银行副行长林毅夫先生的故事。30多年前，林毅夫是国民党金门岛驻军的一名连长，本名林正谊。在1979年5月16日深夜，他做了一个惊人的决择，只身抱着两个篮球，冒死从金门岛游到角屿，进入了厦门。此后改名为林毅夫，开始了在大陆新的生活。谈起他冒死到大陆一点也不过分，这样的举止，他必须考虑被两岸士兵击杀的危险，只身渡海被淹没的危险，还有逃亡后在台妻小及亲戚的艰难处境。其实，他本身在台境况并不差，当兵前就是硕士研究生学历，当兵后在军队里有一官半职，还是重点培养对象。再说那个时代大陆的经济远不如台湾，而作为一个年轻人，他竟然有如此大的胆略，如此高的判断力和精准的选择，确实非常人能够企及。
体验战场让我陷入沉思，1949年10月下旬，解放军三个团登陆古宁头海滩，激战三天三夜，对方血流成河。对输赢的强调胜于对生命纯粹的尊重，或许是中国文化传统中的一种独特现象，但是交战，双方都是中华民族自己的同胞啊！更何况一些人在抗战时，曾经并肩作战，共同抵御日寇。
购买战争衍生物是金门旅游的一大特色，旅游购物，司空见惯，但购买与战争有关的商品，大概是金门一绝了。1958年8月23日，发生于金门及其周边的一场战役，国共双方以隔海炮击为主要战术行动，因此被称为“8.23”炮战，以后“单打双停”，直到1979年中美建交为止。金门炮战，解放军共放射47万枚炮弹，采用炮弹皮锻制刀具，锋利无比。古有“铸剑为犁”，今有“锻弹为刀”。金门制刀作坊有许多家，一般前店后厂，工厂规模都很小，大多还是手工作和半机械的制作方式，我想等炮弹皮用完，这些工厂也应寿终正寝了。在金门，另一与战争有关的商品就是金门高粱酒。金门酒厂原由军方创办，由于岛上潮湿需驱湿，加上当时十万大军缺少娱乐，酒厂应运而生。所有原料为本岛种植的矮高粱，只有一尺多高，穗大壮硕，这与大陆的“青纱帐”“红高粱”形成极大的反差。撤军后，酒厂交地方，因实行现代公司制度，管理有方，质量稳定，规模不断壮大。一老者告诉我，年产值已近100亿人民币。我有点怀疑，大陆茅台酒厂年产值也不过180亿，但不管怎样，我试喝了两口，金门高粱口感是很好的，在大陆销售量也是很大的，茅台、五粮液酒厂的老板都来参观过，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酒厂的高额利润收入，给金门人带来了优越的福利和实惠，岛上许多居民虽在台湾岛、东南亚经商，但绝不放弃金门的户籍，盖因享受福利而已。
金门这地方虽缺乏现代气息，但大多古朴，特别是古厝保存完好，虽因炮击破坏严重，但政府出大量资金，基本进行了修葺。在闽南方言里“厝”是房子，红砖厝就是红砖盖的房子。古厝，是一种模仿“皇宫式”的建筑，房顶是弧线型，风格极其明显。这些古厝包含了家居、教育、祭祀三要素，不浮不躁，恬静安详，以深远的睿智思考着如何繁衍宗族，壮大香火，告慰祖先。岛上村民不多，院落不乱，古厝旁还不时发现地下防空洞，大多还保存着。我觉得很好，与其毁了不留痕迹，不如留给公众，留给岁月，警示千秋！
自己一生从事教育，到金门不得不关心教育状况。小岛虽小，教育体系还是很完备的。有一所高校，即1997年创立的国立金门大学，由国立金门技术学院改制升格而来，有4个学院17个系，是一所小而精，小而美，并涵盖科学技术、人文社会科学的高校。中学有7所，小学共有30多所，幼儿园未精确统计，这些中小学大多规模很小，校舍也没有扬中中小学华丽，看来此地区还是坚持就近入学的，没有贪图大而全。这里基础教育全免费，据说教育投入除上级拨款外，其余全部由金门酒厂承担，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和公众担当发挥到了极致。
金门距大陆虽近在咫尺（其淡水、电力、蔬菜大多由大陆提供），但二者依然奉行着不同的社会制度，今天大陆的科技、经济、军事、交通设施已大大超越台湾，人民生活水平已经趋同，甚至超越，两岸已睽违68年，我想统一应该是时候了。然而今日台湾形势阴阳曙暮，蔡英文当局倒行逆施，剑走偏锋，内部势乱如倾、政乱如粥、心乱如麻，外部受美钳束、狐假虎威、捍格大陆。蔡小姐身为中国人，想得到美国人的骨头，却丢了中国人的骨气。小人装君子，草包装大师，如果继续表演只能恶作剧，那票价就太贵了。狗肉再好，上不了正席。蔡小姐应慎终追远，饮水思源，别忘了中华民族的深厚滋养。统一乃国家之光，民族之瑞。九二共识，大陆已经找到了成功的钥匙，但蔡小姐不可把锁换了。今天国际形势云谲波诡，两岸人民同根同源，绝不可割席而坐。古人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山有峰顶，海有彼岸；漫漫长途，总有回转；余味苦涩，终有甘甜。既然冬天已经来了，统一的春天还会远吗？我想回归后的金门岛可与扬中岛结为姊妹岛，金门扬中结苔岑之契，海岛江岛约比翼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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