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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施正祥
端午节是中华民族传统的节日之一，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说出端午节的由来，但是端午节吃粽子每个人都晓得的。记得小时候最盼望端午节的到来，不但因为有粽子吃，而且那个时候正是稻田上水的季节，可以到稻田里墒沟里抓鱼。
扬中人习惯称包粽子为 “裹粽子”，那个年代，没有特殊的事由平时很少包粽子的，但是到了端午节时，家家户户都会包粽子。由于是民间一个重大的节日，所以都会早早地准备起来。除了备好必须的糯米、红豆等原料外，就是准备足够的裹粽子的材料了。裹粽子的材料在家乡主要用芦叶，其次用竹蘀。这二样材料在当时的家乡扬中随处可得，而且豪不夸张地说丰富得很。但采集都必须在春季。
芦叶，扬中可谓得天独厚，长江边的芦苇滩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春季芦笋破土而出，不久便长到二三米高，随风摇弋，蔚为壮观。采摘芦叶家乡人习惯称为“打芦叶”，打芦叶必须去江边的芦苇滩，一般是大人的事，小孩即使去也够不着，只能跟着玩玩；但拾竹蘀却交给我们小孩子去做，小孩子也喜欢做这种事，不仅仅是为了以后有粽子吃，更因为捡拾竹蘀可以一边捡一边玩。所谓竹蘀就是竹笋的外皮，在芦笋快速生长的时候，竹笋似乎也不甘落后纷纷破土而出，竹笋在生长过程中，会不断地脱皮，每拔高一节就脱下一节的皮。扬中人家，家家有竹，淡竹、燕竹兼而有之。等到竹笋长到二米高以上时，这时的竹蘀最宽也最长，最适宜包粽子。就宽大而言，燕竹竹蘀最好，因为燕竹粗壮高大，其竹蘀自然也宽大，一叶竹蘀正好可以包一个粽子。那时竹子虽然是属于私人所有，但竹蘀可以大家共享，因此谁家的燕竹长地高大，成了我们注意的目标，谁先到，自然是谁先拾到，所以清晨捡竹蘀成了我们小孩子竞争的时间节点。如果第一天掉在人家后面没有拾到，第二天就会赶在人家前面。记得在我家前的棣上，有一家人家种了一片毛竹，能捡到它的竹蘀成了孩子们炫耀的话题。记得有一次，为了捡到毛竹的竹蘀，我特地住到离毛竹人家不远的大姑家里，除了一大早去捡一次外，每过一个时辰就去看一看，是否有掉下来的新竹蘀，最后满意而归。
芦叶包粽子有它特有的粽香味，而竹蘀望尘莫及。但竹蘀另有一个特殊的用途，它可以扎粽子，将竹蘀撕成一条一条的，一根捆扎一个粽子正合适，不长也不短，比现在用塑料绳，既方便又环保。记得竹蘀还有其他的用途，有些用品，比如当时磕头用的圆形的垫子就是竹蘀编制的。
端午的前一天，是包粽子的日子，这一天，妈妈们非常忙碌，因为包粽子是她们的任务，从上午就开始准备，下午正式包。记得包粽子时，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腰子盆（澡盆）里面，这时也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候，妈妈在包，孩子们也围在盆边学着包。我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学会包粽子的。一开始学习包，就是用竹蘀包，因为用竹蘀包相比用芦叶包容易些，好学。因为只需要一只竹蘀就够了，而用芦叶一般需要二三支芦叶叠加起来，要做到严丝合缝，初学者难度大些。粽子的形状多为四个角，其中一个角呈漏斗状突兀出去。初到山东时见到三角形的粽子，我还批评过山东人不会包粽子。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富足，粽子的种类也比较单一，主打品种就是糯米掺入红小豆，都是自家生产的，有时也包一些红果（枣）的，那时生活比较困难，基本没有包过肉粽，不像现在品种多多。
煮粽子一般都在晚上，吃过晚饭后，腾出锅来，锅底垫上剩下的芦叶，然后放上粽子，加满水，紧火开慢火煮，平时做饭烧草，但煮粽子时用柴火以加大火力。家乡还有一个习俗，煮粽子的同时放上几个鸡蛋一块煮，有什么寓意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当我们都睡下的时候，粽子也开始慢慢地溢出香味来，我们也在粽香中甜蜜的睡去。等我们醒来爬上餐桌的时候，妈妈已经为我们剥好了粽子，盘子里放好了白糖，我们用筷子插进粽子，沾着白糖，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个香，那个甜，成年以后再无这种感觉。
我结婚生子以后，为了让孩子们体会到这种感觉，在他们小的时候，每逢端午节，我千方百计为他们包一回粽子，哪怕包几个。何谓千方百计？因为我所住居的地方在北方，又在山区，改革开放之前，糯米没有卖的，芦叶更无处可寻，所以每次回扬中或者家乡有人来，糯米芦叶竹蘀是必带之物，有时糯米出差还能买到，真的没有时大米也能替代一下，可芦叶竹蘀真的金贵了，因此每次吃粽子的时候，我都小心翼翼地剥下粽叶，然后洗净晾干保存起来，以备应急时再用。我家的阳台上现在还挂着二十多年前的竹蘀，至今舍不得扔掉。
有了第三代以后，虽然市场上粽子的品种很多，什么都能买到，但我仍然会自己动手，展示一下我的手艺，同时，我还会向他们传授端午节的故事和我喜欢的描写端午节的古诗，让孙辈们更加深切地感触到端午节这个传统节日的意义。
文化传承，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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