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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我毕业分配到一所小学任四年级语文老师。第一堂课,我要求孩子们逐个向我介绍他们自己。轮到一个小个子的男孩时,他低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默不语。
这位同学,到你了。我提醒他。
“我不喜欢你!”他抬头,小脸面对着我。看得出他内心的激动,语气里充满敌意。
到底年轻,面对讲台下几十双盯着我的眼睛,我的脸一下红了,是委屈是迷惑也或是恼怒,心里乱成一团。再看,那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按住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他,为什么呢?
“ 我想原来的语文老师!不想让他走!”他说。眼里已有了泪花。
哦,是这样,我松口气,总算不是因为我哪里做错了什么让他讨厌。我想,他应该是一个重情重义善良纯朴的孩子。我没有再说什么,知道说什么也无法免去他内心的难过。但那堂课结束时我布置了一个作业,每人写一封信,给最爱最思念的人。
作文本交上来,我第一个找出那个小男孩的作文本。果不其然,是一封写给原语文老师的信,信中细数老师对他的好,他对老师的思念。读罢,真是让我感动又难过,同时,又隐隐生出一丝醋意——他要对我这样好该有多好啊!我收起自己所有的心思,在他的作文后面批了一个鲜红的“优”字。第二天作文课上,我把他的信当范文在课堂上读,表扬他带着真挚的感情去写作文,是写的最好的一个。我看见他的表情充满疑惑,但眼中已没有敌意。
以后,在课堂上,不管那个男孩子是否冷漠,我总是用目光提醒他,让他积极参与,或提问他不太难的问题。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总是答对,我总不会忘记给他最恰当的表扬。慢慢的,他开始主动起来,用他的热情和活跃回应我。这正是我所期待的,如同一位母亲期待孩子快乐成长并深爱着自己一样,我感到了欣慰。
今天我收到某大学中文系寄给我的信,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他在信中说:“老师,感谢你,忘不了,在我对你说‘不’的时候,你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深深的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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