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些情况陈小姐晓得的呀,喜就喜在这里,奇也奇在这里啦!你猜怎么着?陈小姐她愿意跟你做二房,你说这种好事天下到哪里去找第二桩啊?我做媒做到今天,遇到这样的新鲜事还是头一遭呢!宋大相公啊,这定是你前世修来的……”
这话对于宋云卿来说,并不新鲜。常管家曾经劝过他,应下这门亲事,化干戈为玉帛,大家息事宁人。当时他顾及淑珍的态度,没有点头。上午陈老爹的那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已猜出八成了,他知道,陈老爹是拉不下他那张老脸,如果当时他咬一咬牙,把那句话说了,或许这一切是可以商量的。现在弄来这么一个女人,自作聪明,胡说八道,宋云卿听了很不舒服,把上午的那一份同情心都给搅了。
方嫂还在哇里哇里地说得起劲,宋云卿拿起一本书,转过身去,装着看书,任她说去。但方嫂并不生气,你朝东,她转到东;你朝西,她转到西。一张嘴似乎没有累时,吹中带拍,哄劝结合,诸如“你不是还没有生儿子吗,陈小姐一副生子相,不用一年,定保你抱个胖小子”云云。
“啪”的一声,宋云卿将那书掼在桌上,方嫂吓了一跳,一时间闭嘴无言。
“我问你,你方才是从哪里进来的?”宋云卿问。
“我从门里进来的呀。”
“哪个门?”
“前面堂屋的后门呀。”
宋云卿道:“你还从那个门出去!”
“宋大相公,你总得给我一句话呀!”
“什么话?”
方嫂笑道:“宋大相公你真会逗趣,什么话还用问吗?陈小姐嫁给你呀!”
“我的态度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没看出来……”
“啊呀,这一位就是宋大相公吧?”冷不丁地又走进来一个女人。这女人比方嫂稍显年轻,满脸带笑。“我姐夫真会挑人呀,见了这位宋大相公,我还以为是潘安转世,相如再生了呢?方嫂啊,谈得怎样啦?我姐夫的意见,今晚就在这里把堂拜了,明天让他们双双地回雁鸣洲。我姐夫说了,那边的事随他们,愿意大办就大办,愿意小办就小办,他都没有意见……”
“噢,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是陈小姐她姨,五太太的二妹,陈家都唤她二姨。”方嫂在跟二姨说话时,不断地朝她使眼色,暗中摇手,二姨却没有注意,方嫂没法,只好借着向宋云卿介绍,打断二姨的话头。
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宋云卿方才听得“拜堂”二字,越发气恼,不管你是二姨还是三姨,他瞧都不瞧一眼,采取“不搭理”的态度。
方嫂将二姨拉至门外,低声说了情况。
“啊呀,怎么弄到现在还没有谈好?”二姨对方嫂的工作进度甚是不满,她颇为自负地道:“我来!你在旁边瞧着。”
二人重新进屋,二姨对宋云卿陪着笑脸,又从头开始说明来意,无非是将方嫂所说重复一遍,未必就比方嫂高明到哪里。
宋云卿本是随和人,但他的倔脾气上来了,也不是好服侍的,任你说破嘴皮,他自巍然不动。
眼看天光暗了下来,方嫂将书房内的蜡烛、煤油灯通通点亮。这时,底下人已将晚餐送了进来,菜肴摆满一桌,并捎来口信,叫两个女人就势陪客。(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