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宋云卿到家后,和淑珍才搭上几句话,便有人来报信,说新洲上出事了,常管家被江北人打了。
“常管家去了新洲?”宋云卿问淑珍。
“早上去的吧?说是有人在滩上闹事。”
“这么说我要去一趟。”
淑珍急忙拦道:“你去做什么?也去打架?赶快别去!”
“我不是去打架,我是去阻止!”
“芦柴滩里打群架,天王老子也难阻止,只有两败俱伤,谁也打不动谁时,方能自止。——这不是你以前告诉我的吗?”
“话虽这么说,可常管家赴汤蹈火,滩上众人又多是我的佃户,伤了他们等于我自伤,我岂能袖手旁观?即便阻止不了,我也要到场,亲临实地,才能了解情况嘛。”
“你要去此刻也走不了。”
“怎么的?”
“我们河下的备用船早上送常管家过江,还没有回来。”
“那我到江边上叫一条船过去。”
“你呀,妇人之仁!”
宋云卿不再答言急奔江边,他边走边想,江北人无非是陈家,这时候他们到滩上来闹什么事呢?如果说是为了争割芦柴,那太不值得了。
新洲的芦柴远不能和雁鸣洲沿江的老滩芦柴相比。老滩的芦柴经过多年的人工管理,长得既高又直,可以打芦菲,编芦笆。而新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它长芦柴,因为芦柴一旦成势,盘根错节,不利于将来围垦种庄稼。所以,新洲上的芦柴都是野生的,而且杂草相间,藤蔓缠绕,割下来只能烧锅,不值什么钱。宋家往年都是将这些滩草交由佃户去收割,让他们获些小利。今年仍然如此,三、四天之前,佃户们便相约着陆续上滩了。
宋云卿来到江北边,只见沿江聚集了二、三十条小船,有的船已经起锚离岸,有的船正在上人,岸上还有人正向小船奔来,船上人高呼“快一点”,岸上人则喊“等一等”……
宋云卿走到船边,问道:“请问,你们都是过江的吗?”
“是啊,听说江北人在滩上打了我们雁鸣洲的人,我们都有家人在滩上,不放心,过去看看。”
“能不能带我一起过江啊?”
船上有人认出了宋云卿:“这不是宋大少爷吗?啊呀,多承你的好意,把滩草给我们收,这许多年都太平无事,不想今年这些江北人过来捣蛋,真是可恶!”
又有人道:“宋大少爷,滩上正在打架,你不能去,万一伤着你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云卿一个箭步跨上船道:“你们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啊?况且这滩还是我们宋家的!”
既这么说,船上人不好再加阻拦,只是道:“宋大少爷,到了那边,你千万别往前闯,有我们这许多人过去,你放心,不会给雁鸣洲的人丢脸!”
宋云卿见船上人手里都操着棍棒,嘱咐道:“哎,我跟你们说,我们过去,以劝架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手。“
“我们有数!”
说话间,众船陆续开拔,二、三十条船同时横渡,虽不如千舸竞发,却也声势可观。约莫刻把钟光景,渡船先后抵达,跳板一打,众人便举着棍棒,呐喊着、叫骂着冲上岸去。
宋家在滩上原有两间小屋,被陈家放火烧了以后,尚未重建,但建屋的台基还在。宋云卿上岸后先登上台基,居高远眺,见已割的滩草大约占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在滩草放平的空旷地带,聚集着一大群人,有站、有坐,有的人在指手划脚,似乎对着中间那人诉说什么,宋云卿一眼认出中间那人就是常管家。两边的芦柴丛中还有人陆续地走出来,看来看去,并无打斗场面,也不见江北人踪影。那刚刚上岸的一百多号人见此情况,似乎也放慢了脚步。
宋云卿下了台基,向滩中走去,滩里人见援兵上了岸,也往回走了来。两路人会合后,常管家发现了宋云卿:
“啊呀,大少爷,你怎么来啦?”
“听说你挨了打,怎么样,伤着了没有?”
“胸口和后背挨了几拳,幸亏他们(指众人)眼疾手快,上来护住了我。因为我们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不少人都挨了打!”
宋云卿闻言向众人抱一抱拳:“让各位受累了!”
众人听了这话忙道:“大少爷,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年年得你的好处,感激还来不及呢!这要怪不讲理的江北人才是。”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宋云卿弄清了事情的经过。
(待 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