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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影虹
冬末,一个星期六的中午,眼瞅着家里存粮不多,蔬菜和鸡蛋的数量也告急,我和老妈便去了超市采购。
那天的超市有点不同于往常。刚走进蔬菜区,一阵清脆悦耳的“叽叽喳喳”声就传入耳中,走近一看,摆放鸡蛋的货柜旁边今天多了道风景——一群小鸡挤着金黄色的小脑袋在四处张望着,叫声此起彼伏,看数量足有一百多只。
这景象很不常见,我和老妈都忍不住驻足停留。一旁的超市售货员趁机推销:“买一盒鸡蛋送一只小鸡!”
我俩一听,内心狂喜。原以为小鸡要另外花钱买,没想到可以免费赠送。正巧家里也需要买鸡蛋了,于是我们便买了两盒鸡蛋,免费得到了两只小鸡。
看着售货员把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鸡放到购物推车里,我心情大好,幻想着等两只小鸡长大后,鸡生蛋,蛋生鸡,如此反复,岂不美哉!
正高兴着,不远处走过来一位带着孩子的阿姨,小孩子看到小鸡立马就走不动道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推车里的小鸡,念叨着也想要一只,他的妈妈摇摇头,说道:“天太冷啦,养不活的,带回家也白搭。”
我和老妈面面相觑,这句话无疑给我俩浇了盆冷水,我们之前从未有过养小鸡或是养宠物的经验,丝毫没有考虑到气温适宜的问题。但现在小鸡已经送了,总不能把它们扔去街头自生自灭。万事万物都讲究个缘,先带回家再说!
刚到家我便火速找来了泡沫箱,用保温袋、旧衣服和暖宝宝垫上了一层又一层,给两只小鸡搭了个简易窝棚。老妈负责提供食物和水,她把菜叶子撕碎了放在小鸡周围,用瓶盖装了水,还撒下一把小米供它们享用。
这两只小鸡刚开始还有点害怕,互相紧贴着缩在角落里,过了会儿便大胆起来。发现泡沫箱的高度完全困不住它们之后,两只小鸡满屋子乱跑乱飞,到处撒欢拉屎。看着它们神气活现的样子,我心想,养鸡也没那么难嘛!
没想到第二天小鸡们的情况急转直下,其中一只小鸡上午就不行了,另外一只情况好些,但傍晚随着气温降低,也变得奄奄一息。
我盯着两只小鸡发了会儿呆,恍惚间想起了超市阿姨说的那句“天太冷了,养不活的”。
老妈提议再去超市买两盒鸡蛋,我想了想,说:“等天暖和些再养吧。”
历经了奶奶逝去的伤痛以后,我对生命与死亡的思考多了些。那几天我时常想:如果当时没有把那两只小鸡带回家,它们的命运会是怎样的?会有别人来领走它们吗?剩下那些放在超市的镂空编织袋里无人认领的小鸡,它们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一只母鸡一年能产200~250只蛋,如果全部用于孵化,能孵出70%左右的小鸡。对于鸡这个种群来说,繁衍来得简单,凋亡却也轻易。
人类花了几百万年走到了食物链的最顶端,对别的生灵也应当多些尊重与怜惜。
有人也许会反驳:要这么说,所有人都吃素好了。因为超市里的猪肉牛肉羊肉也值得怜惜,猪牛羊也不想被人宰了吃啊!这种想法,有道理却也没道理,有道理的是,确实有人因为怜惜猪牛羊所以选择成为素食主义者;没道理的是,一件事即便做不到100分,那也并不意味着只做到60分就是无意义的。
所以虐猫虐狗的人会被唾弃,但菜市场的屠夫没人会记恨。面对比自己弱小的生命,人性仁慈的闪耀与光辉,往往就隐藏在手握生杀大权时的一念之间里。
那两只小鸡最后被老妈埋在了公园里的一棵枫树下。落红有情,万物亦有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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