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雁鸣洲的宋大少爷,宋云卿!陈小姐说了,她这辈子非宋云卿不嫁!你说,这岂不是天赐良缘吗?”
“慢着,你说的是我们家的大少爷?”
“是啊,除了他之外,陈小姐不爱第二个人。”
“方嫂,我们家大少爷今年已经三十多岁,早就有了家室、孩子,这个你们不知道?”
“这个嘛,也略有耳闻。”
“既有耳闻,怎么还……”
“二太太,我告诉你,这事奇就奇在这里,陈小姐她愿意嫁给宋大少爷做二房。”
“哎呀,方嫂,这话可不能说着玩的噢!”
“怎么会呢,要说吧,这事我也看不懂。二太太,我不是在你面前吹,我二十几岁就开始说媒,在我手上将红线牵成的,少说也有百来对,可像陈小姐这么好的身家,这么好的才貌,心甘情愿给人家做二房的,我还是头一回见识,要不怎么会说是缘份呢,二太太你说是不是?”
“方嫂啊,就作为这陈小姐自己肯,难不成她的父母也肯?”
方嫂放低声音道:“二太太呀,不瞒你说,一开始她的父母是杀了头也不依,你想啊,那陈老太爷也是要面子的人,怎么能让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去给人家做小呢?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可是,任你把那嘴上的两层皮磨穿了,也说不回头。后来还是我的一句话,点醒了陈老太爷。”
“一句什么话呀?”
“我对陈家人说,你们只知道做二房说起来不好听,你们可知道这世上的二房有几等几样啊?大户人家的二房不也称太太、夫人吗?皇帝的二房还是贵妃呢!那雁鸣洲的宋家,是赫赫有名的一方首富,做宋家的二房也不会辱没你陈家门庭。二太太,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那时我还没有认识你二太太,今日一见,我的底气就更足了。不是我当面奉承你二太太,瞧你这富贵相,这气派,和前清的贵妃怕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了,你不也照样当家作主吗?府上的上上下下谁不听你二太太的呀?不要说是小户人家了,就是小康之家,做了大房又有什么了不起啊?还不及二太太你脚丫里的裉呢!你说是不是?”
尽管方嫂这话说得有些离谱,可二太太听了却很是舒服,不由地笑问:“那陈老太爷听了你的话以后,怎么样啊?”
“我这几句话一说,那陈老爷是服服帖帖,立马就兴高采烈地打发我过江来了。要不,我怎么能坐在二太太你的面前呢?”
二太太道:“既然这么说,方嫂,我再问你一句话,那陈家小姐是否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方嫂道:“二太太,我说的如有半点虚假,你拿我的嘴巴子翻过来打!”
本来,二太太早就对淑珍不满了,结婚这许多年,生了两个丫头就没动静了。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户人家还盼着生子呢,何况我们宋家?所以,她常常指桑骂槐,数落淑珍。但是,她除了嘴上糟蹋人之外,却也拿淑珍没有办法。今日方嫂来为陈小姐说媒,正中她的下怀,她想,云卿娶二房这是早晚的事,我做主把这事做成了,定能得到云卿的欢心。要是那陈小姐进门以后,生个把小子出来,看淑珍还怎么逞能!主意拿定,她道:
“方嫂啊,今日总算你和我有些投缘,既然你大老远地走来,我也不让你白跑,我就准了你。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下次你要把陈小姐带来让我瞧一瞧,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这事就算成了。至于下聘的事下次我们再商量,你看怎么样啊?”
方嫂一听这话眉开眼笑,恭维话更是一套接着一套。二太太留方嫂吃了午饭,走时亲自送方嫂至大门口。
方嫂兴冲冲地走至北江边,上了她来时的那条船。陈家的长子陈俊才走出船舱,迎着方嫂问道:“谈得怎么样啊?”
“成了!”方嫂得意地拍了一下巴掌道。
“真的?”
“当然真的,看来这皮袄我是穿定了!”
“我估计,昨天夜里那一把火起了作用。”
这里正说着,就听得岸上有人问:“谁是江北来的方嫂啊?”
方嫂连忙答应:“我,我姓方。”
岸上的来人是常管家。他走上船道:“这位方嫂,在下是宋府的管家,我们家的大少爷这几日不在洲上,大少奶奶要我来送送你,她特别谢谢你陪着我们家的二太太闲聊了半天,此刻二太太的毛病好多了。”
(待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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