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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维亚
1984年、1985年,永胜村12组范广炎家两位姑娘范晓云、范冬云相继考入镇江师范专科学校、中国矿业学院。乡亲邻里纷纷称赞:一家飞出两只金凤凰,不愧是“书香世家”。
姊妹俩从小就听人说过,太太(曾祖父)范登鸿(又名范勋成)是扬中名人姚湘的得意门生,是地方名流。他古文功底深厚,善于吟诗作对,教书育人卓有成效,人们尊其为“三先生”。范登鸿非常重视培养孙子范广炎,让他背诵 《论语》《三字经》《增广贤文》;他对孙子要求甚严,要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读书时双手背在后面,虽然小孙子不求甚解,但背得摇头晃脑,自小就打下扎实的古文功底,七岁就能为农户写对联。
到了她们爷爷范同春一辈,虽未读书成才,但读书明理的家风传了下来。范同春倾其所有培养独子范广炎读书,曾用独轮车推米送到泰兴张家桥学校供其学习,范广炎最后以优异成绩考取镇江师范。作为优等生,范广炎毕业后被分配到镇江市委统战部做秘书工作。1957年范广炎因“大鸣大放”被错划为右派,下放劳动,家庭一时陷入了困境。
范广炎为两个女儿起名字看起来普通,却包含着深刻的寓意。姐姐范晓云出生于1965年,取拂晓之意,对未来寄予莫大的希望;妹妹范冬云生于1967年农历冬月,一般人只知道是冬天生的,另一层含义取自毛泽东主席的诗词 《七律·冬云》: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
当时范广炎头上的“右派”帽子并未摘除,所以,处于人生中严寒的冬天,家庭、子女受到牵连,但他坚信一丝暖气终将吹走隆冬,送来朗朗春天。
生在这样的家庭,姊妹俩从小就乖巧懂事,决心依靠自己努力读书,奋发图强,改变家庭与自己的命运。
村上同年龄的女孩子很早就不上学了,许多人还有一种陈腐观念,认为女孩早晚要嫁给别人家,犯不着花大力气培养读书。但范家从来没有流露出这一点,一家人认为,只要孩子肯读书,考得上,哪怕是砸锅卖铁都要尽全力。
范广炎夫妻俩将得胜村2组(现八桥镇永胜村北2组)的李巧英(后改名李茜)考取南大后去美国留学、邻居范钦和上南京医科大学并留校的励志故事反复讲给两个女儿听,要她们以大姐、大哥为榜样,勤读苦练,争取也考上大学,实现人生的美好梦想。
范晓云、范冬云姊妹俩没有辜负父母的殷切希望,风雨无阻,天不亮就起床,匆匆赶到学校晨读,经常是教室里来得最早的学生。她们读过的永胜中学、兴隆中学,离家都较远,家里买不起自行车,往返都靠步行,很少乘车赶往学校。考取扬中县中后,还曾步行上学,节省费用。
家里没有电灯就买那种有灯罩子的煤油灯,常伴孤灯到三更。为了让她们安心读书,妈妈早早地就将灯油加满,从来没有因为煤油供应不上而影响孩子的学习。
夏天蚊子多,姊妹俩就穿长袖衣服、雨鞋或把脚泡在水桶里避蚊看书,常常捂得一身痱子,虽奇痒难忍,却都成了她们励志的试金石……
那时候放了寒暑假、忙假,并不能利用大块的时间读书,姊妹俩要拾鸡粪、割积肥草,还要做农活挣工分,顶着烈日插秧,晚上打稻子有时到凌晨3点,还要编蔑丝水瓶外壳卖,一个才5分钱,有时要忙到深夜12点……
高中时每月只有5块钱伙食费,家里的鸡蛋都舍不得吃,高考前也得不到营养补充,吃的菜里面能有荤油渣就不错了……
条件如此艰苦,却始终没有动摇姊妹俩读书的信念,爱读书似乎是她们与生俱来的习惯,只要看到有字的书籍报刊就好像如获至宝。有一年暑假,她们从同学那里借来几本 《读者文摘》(后改名为 《读者》),竟如饥似渴地看到天明。即便是吃不饱饭,只要是说买书,父母都会想方设法地满足。在镇江工作的父亲带给女儿的常常不是漂亮的衣服或美味的食品,而是一本本图书,家里一个小小的藤制书架上有《茶花女》《红楼梦》《呼啸山庄》等中外名著,滋养着姊妹俩的心田,她们不以清贫为苦,反而乐在其中,从不抱怨,永不放弃,对未来充满希望。
正如音乐家王莘创作的 《歌唱祖国》中所唱:“独立自由是我们的理想……”个人命运永远与祖国的繁荣富强紧密相联,改革开放后,姊妹俩恰逢父亲范广炎落实政策,国家恢复高考,她们双双考上大学,终于美梦成真。
范晓云,长期从事教育工作,后获得中学高级教师职称,还担任江苏科技大学附属中学工会主席,升为副科级干部。她热心为教职工做好事,办实事,被评为镇江市工会优秀工作者。她所在学校的“职工之家”被评为镇江市“模范职工之家”。为了更好地做好学生思想教育工作,她自学心理学,获得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资格,多次义务为学生进行心理咨询疏导,赢得家长和学生的信任与尊重,曾被镇江市评为“师德标兵”,市教育局记三等功两次,嘉奖多次。
范冬云从事纪检工作,她工作认真负责,秉公执法,曾任京口区教育局纪委书记,现任该区纪委监委主任科员。她六次被京口区委、区政府嘉奖,被全国总工会职工委员会评为《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知识竞赛活动优秀个人、镇江市女职工工作先进个人、全市“六五”普法教育先进个人,先后在 《扬中日报》《镇江日报》《人民与权力》等报刊发表通讯、散文、评论近百篇。
到了范登鸿老先生的玄孙辈,范良超、邵文瀚、王子凡,他们均大学本科毕业,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实现着人生价值。如果老先生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书香之风代代传承而欣慰。范门世代相传的书香之风,在永胜村乃至八桥镇传为美谈,成为乡人励志成才的楷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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