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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玉蓉
今天是个好日子,民叔家华堂落成,就在今日上梁。
民叔一大早就起床,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又开始收拾屋子。昨日暖梁,道贺的亲友人来人往,再加上暖梁仪式,把家里的地板踩脏了。民叔抓紧时间收拾,一会儿还得招呼客人,今儿个是正席,客人比昨天更多。
民婶嗔怪道:“真是个劳碌命,一大早的收拾什么屋子,今天上梁,来吃酒的人那么多,收拾干净了有什么用,一会儿不又脏了?”
民叔不理会民婶的唠叨,埋头擦着地板,直到每个房间的地板都纤尘不染,这才满意地去吃早饭。
民叔端着早饭碗踱到院子里,抬眼打量着自己历时十个月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新房子,眉梢眼角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新房子造型气派,风格别致,装修精美,铜大门上系着大红绸子,檐廊下挂着两只大红灯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民叔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惹得民婶又是一句嗔怪:“我说你这老头子眼睛是不是长在房子上了,看不够啊。”
民叔嘿嘿地笑,也不气恼。房子盖了十个月,这十个月里民叔每天都在工地忙活,不是给瓦匠师傅们打下手,就是清理施工中留下的垃圾,累并快乐着。眼看着新居一点一点地在自己手里落成,那感觉就像看着自己拉扯大的孩子,满心都是珍惜与自豪。
上梁酒席是在离家不远的酒店办的。但是来吃酒席的亲友们第一时间都先来到民叔的新居参观一番。人们一边参观房子,一边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七嘴八舌地问道:
“民叔,这房子怕是造价不菲吧?”
“民叔,你家里好暖和,空调效果怎么这么好?”
“民叔,你这家具看起来真气派,不像是复合板的呀?”
……
民叔一边张罗着茶食,一边喜滋滋地回答着众人的问题:
“我这房子造价不多,一百多万!”
“丫头,我家这是地暖,不是空调!”
“你真是好眼力,我这家具都是实木的,女儿挑选的,说是什么美式风格!”
……
酒席开始后,民叔领着民婶一桌一桌地敬酒,脸色喝得酡红酡红的。孩子们提醒他少喝点,他红着脸咧着嘴说:“没事,孩子们,我今天高兴,你们不知道啊,我是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住上这样的房子。想当年……”
民叔顿了顿,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郑重:“四十年前,我们家就三间破茅草房,你爷爷奶奶住一间,我和你大伯叔叔弟兄三个挤一间,还有一间做灶披间,烧饭吃饭都在那。后来你大伯成家了,你叔叔去当兵,我没地方住,只好借住在生产队的仓库里。那时候我已到了婚娶的年龄,人家看到我们家这个情况都不愿意把女儿说给我呀。”
民叔说到这里眼睛红红的,但眼神清澈,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孩子们静静地听着,想着父亲曾经受过的苦,心都戚戚的。
民婶见状笑着说:“你这老头子真是酒多了,好端端地跟孩子们说这些做什么呀?现在我们这日子过得多美呀!”
民叔醒过神来,一挥手,笑容又噙在了嘴边,豪气干云地说:“是啊,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现在这日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我这辈子算上这一次,一共造了四次房,从砖瓦房到直通间楼房再到如今这别墅,房子越盖越大,越盖越豪华,生活越来越富裕,越来越美好,我这辈子呀,值咯!”说完一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脸的心满意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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